2010年7月19日 星期一

相思堤下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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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崇煥:「掉哪媽!頂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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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平常有在看報紙的人對這句話應該不陌生吧。如果沒看過也沒關係,本人已經很甘心地找到這篇網路報導給大家看:
http://news.chinatimes.com/reading/0,5251,5130909x122010071500466,00.html


累了嗎?聽首歌好嗎:

從開始懂事以來(國中時期不知道算不算),那時候第一次看完金庸的《碧血劍》。
《碧血劍》是我看的第二部金庸小說,第一部是《飛狐外傳》。《飛狐外傳》影響我人生態度至深,裡面包括「這叫做市恩,最壞的人還是如此。」或者是「借如生死別,安得長苦悲?」等等對話,至今仍是在我心內的幾個很重大情愫的影響源。
《碧血劍》這部的主角是袁崇煥,當然故事本身是虛構的,劇情中牽涉到袁崇煥的部分也只是跟著歷史走的架構而已。國小第一次看完《碧血劍》的時候,關於劇情完節之後的所謂後記--《袁崇煥評傳》,我是連一眼都沒瞧的。實在是剛上國中的時候,零用錢都拿去買午餐晚餐飲料一堆的導致沒錢買金庸,才無可奈何在翻一次《碧血劍》,而這次也終於翻到《袁崇煥評傳》。而與袁崇煥的認識也從這次的閱讀開始。
旁邊的小字是:「心術不可得罪於天地,言行要留好樣與兒孫。

袁崇煥在我心中的地位有多高呢?高中在練習作文的時候,只要是與人物、名言、影響有關的題目,幾乎清一色我都會寫袁崇煥。其中一個原因當然是我有與他人不一樣不凡的欲望,其二當然是我本不認為他會亞於其他所謂關羽岳飛孫中山等史上所謂重量級人物。
這次會想寫blog完全是被這新聞給激到了,實在是很讓人忿忿不平的他媽的爛政策。當地政府大概完全不了解「掉哪媽!頂硬上!」這句話的影響力有多廣。《袁崇煥評傳》裡面提到:淞滬之戰時,十九路軍廣東兵守上海,抗禦日軍侵略,當時「×他媽,頂硬上」的廣東三字經,在江南一帶贏得了人民的熱烈崇敬。因為大家都說:廣東兵一罵「×他媽!」就挺槍衝鋒,向日軍殺去了。
  在跟大家分享以下文章之前,先跟大家介紹一下袁崇煥所在的明末當時的情況。簡單地說就是一個腐敗的朝政,一個文官帶兵的時代。明朝的皇帝怕武官奪權,最初是指派文官作監察,而後乾脆讓文官去掌軍權。而所謂文官,就是讀熟四書五經,書法漂亮,會做起承轉合的八股文(明朝文人對於八股與進士的情況,翻閱《儒林外史》就可以很清楚地感受了)本來明末皇帝的運氣不壞,做八股文考中進士的文人之中居然出現了三個軍事專家。然而文官會帶兵,那就是危險人物。明朝皇帝罷斥了其中一個,殺死了另外兩個。背後是昏憒糊塗的皇帝、屈殺忠良的權奸、嫉功妒能的言官;手下是一批飢餓羸弱的兵卒和馬匹,將官不全,兵器殘缺,領不到糧,領不到餉,所面對的敵人,卻是自成吉思汗以來,四百多年中全世界從未出現過的軍事天才努爾哈赤。這個用兵如神的統帥,傳下了嚴密的軍事制度和紀律,使得他手下那批戰士,此後兩百年間在全世界所向無敵。

  以下是節錄自《袁崇煥評傳》裡面的其中一小段(皇太極欲與明朝議和):

  明朝的大臣熟悉史事,一提到與金人議和,立刻想到的就是南宋和金國的和議,人人都怕做秦檜。大家抱著同樣的心理:贊成和金人議和,就是大漢奸秦檜。這是當時讀書人心中的「條件反射」。

    袁崇煥從實際情況出發主張議和,朝臣都不附和。遼東經略王之臣更為此一再彈劾袁崇煥,說這種主張就像宋人和金人議和那樣愚蠢自誤。

    其實,明朝當時與宋朝的情況大不相同。

    在南宋時,金兵已佔領了中國北方的全部,議和等於是放棄收復失地。但在明朝天啟年間,金人只佔領了遼東,遼西的南部在明人手中,暫時議和,影響甚小。

    南宋之時,岳飛、韓世忠、劉鑉、張俊、吳璘、吳玠等大將,都是兵精能戰,金人後方不穩,形勢上利於北伐,議和是失卻了恢復的良機。明末軍隊的戰鬥力遠不及金兵,惟一可以依賴的只有西洋大炮。但當時的大炮十分笨,不易搬動,只能用於守城,不能用於運動戰。

    對於明朝最重要的是,宋金議和,宋方絕對屈辱,每年片面進貢金帛,並非雙方互贈。宋朝皇帝對金稱臣。然而皇太極卻甘願低於明朝皇帝一級,只要求比明朝的諸臣高一級。皇太極一再表示,金國不敢與中國並列,只希望地位比察哈爾蒙古人高一等就滿足了。他和袁崇煥書信來往,態度上是很明顯的謙恭。

    可見宋金議和與明金議和兩事,根本不能相提並論。皇太極明白明人的想法,所以後來索性改了國號,不稱金國,而稱「大清」,以免引起漢人心理上敵對性的連鎖反應。袁崇煥和皇太極信使往來,但因朝中大臣視和議如洪水猛獸,談判全無結果。

    當時主張和金人議和,非但冒舉國之大不韙,而且是冒歷史上之大不韙。中國過去受到外族的軍事壓力而議和,通常總是屈辱性的,漢人對這件事具有先天性的反感,非常方便的就將「議和」、「投降」、「漢奸」三件事聯繫在一起。當軍事上準備沒有充分之時,暫時與外敵議和以爭取時間,中國歷史上兩個最出名的英主都曾做過。漢高祖劉邦曾與匈奴議和,爭取時間來培養國力,到漢武帝時才大舉反擊。唐太宗李世民曾與突厥議和(那時是他父親李淵做皇帝,但和議實際上是李世民所決定),等到整頓好軍隊後才派李靖北伐,大破突厥。不過這不是中國歷史上傳統觀念的主流。主流思想是:「與侵略本國的外敵議和是投降,是漢奸。」其實,同是議和,卻有性質上的不同,決不能一概而論。基本關鍵在於:議和是永久性的投降?還是暫時妥協、積極準備而終於大舉反攻、得到最後勝利?議和停戰只是策略,決不等於投降。然而明末當國的君臣都是庸才,對於敵我雙方力量的對比、大局發展的前途都是茫無所知,既無決戰的剛勇,也無等待的韌力。袁崇煥精明正確的戰略見解,朝廷中下意識的認為是「漢奸思想」。

    袁崇煥當然知道如此力排眾議,對於自身非常不利,然而他已將自身安危全然置之度外,只是以大局為重。以他如此剛烈之人,對聲名自然非常愛惜,給人罵「漢奸」,那是最痛苦的事。比較起來,死守寧遠、抗拒大敵,在他並不算是難事,最多打不過,一死殉國便是,那是心安理得的。但要負擔「歷史罪人、民族罪人、名教罪人」的責任,可艱巨得多了。越是不自私的人,越是剛強的人,越是不重視性命而不肯忍受恥辱。越是儒家的書讀得多,心中歷史感極其深厚的人,越是寶貴自己的名節。文天祥《正氣歌》中所舉那些慷慨激烈的事跡,如張巡睢陽死守,顏杲卿常山罵賊,袁崇煥做起來並不困難。對於性格柔和的人,當然是委曲求全易而慷慨就義難,在袁崇煥這樣的偉烈之士,卻是守寧遠易而主和議難。主張議和,他必須違反歷史傳統、違反舉國輿論、違反朝廷決策、更違反自己的性格。上下古今,一切都反,連自己都反。

    他是個衝動的熱情的豪傑,是「寧為直折劍、猶勝曲全鉤」的剛士,是行事不顧一切、「幾大就幾大」的蠻子,可是他終於決定:「忍辱負重」。

    在他那個時代,絕無尊重少數人意見的習慣與風度。連袁崇煥自己在內,都相信「國人皆曰可殺」多半便是「可殺」。那是一個非此即彼、決不容忍異見的時代,是正人君子紛紛犧牲生命而提出正義見解的時代。卑鄙的奸黨越是在朝中作威作福,士林中對風骨和節操越是看重。東漢和明末,是中國歷史上讀書人道德價值最受重視的兩個時期。歲寒堅節,冰雪清操,在當時的道德觀念中,與「忠」、「孝」具有相同的第一等地位。他很愛交朋友,知 
交中有不少是清流派的人。如果他終於因主和而為天下士論所不齒,對他將是多麼嚴重的事。

    他對金人的和談並不是公開進行的,因此並沒有受到普遍的抨擊,但他當然預料到將來終於要公開,清議和知友的譴責不可避免的會落到頭上。

    在袁崇煥死後十三年的崇禎十五年,明朝局勢已糜爛不可收拾。洪承疇於所統大軍全軍覆沒後投降滿清。松山、錦州失守。崇禎便想和滿清議和,以便專心對付李自成、張獻忠等民軍。兵部尚書陳新甲更明白無力兩線作戰,暗中與皇帝籌劃對滿清講和。崇禎和陳新甲不斷商議,朝中其他大臣聽到了風聲,便紛紛上奏,反對和議。崇禎矢口不認,說根本沒有議和的事,你們反對甚麼?崇禎每次親筆寫手詔給陳新甲,總是鄭重警誡:這是天大機密,千 
萬不可洩漏而讓群臣知道了。

    該年八月,崇禎派親信又送一道親筆詔書去給陳新甲,催他盡快設法和滿清議和。陳新甲出外辦事去了,不在家,那人便將皇帝的密詔留在他書房中的幾上而去。陳新甲的家童誤以為是普通的《塘報》(各省派員在京所抄錄的一般性上諭與奏章,稱為《塘報》),拿出去交給各省駐京辦事處傳抄。這樣一來,皇帝暗中在主持和議的事就公開了出來,群臣拿到了證據,登時嘩然,立刻上奏章反對。

    皇帝再也無法抵賴,惱怒之極,下詔要陳新甲解釋,責問他為甚麼主張議和,罪大惡極之至。陳新甲的聲辯書中引述了不少皇帝手詔中的句子,證明這是出於皇上的聖意。崇禎更失面子,老羞成怒,下旨:陳新甲著即斬決。理由是流寇破城,害死皇帝的親藩,兵部尚書應負全責。

    那時距明朝之亡已不過一年半,局面的惡劣可想而知,但群臣還是堅決反對議和,連皇帝也不得不偷偷和國防部長暗中商量,表面上堅決不肯承認,最後消息洩漏,便殺了國防部長以卸自己責任。從這件事中,可以見到當時對「議和」是如何的忌諱,輿論壓力是如何沉重。連崇禎這樣狠辣的皇帝,也不敢對群臣承認有議和之意。

    袁崇煥卻膽敢進行議和。那正是出於曾子所說「只要深信自己的道理對,雖有千萬人反對,我還是干了」那種浩然之氣。

    諸葛亮出師北伐,天下皆稱其忠。岳飛苦戰抗敵,天下皆知其勇。袁崇煥的功業或許比不上諸葛亮和岳飛,雖然,那也是很難真正比較的,然而他身處嫌疑之地而行舉世嫌疑之事,這種精神上的痛苦負擔,諸葛亮和岳飛卻幸而不必經受。袁崇煥有一句詩:「心苦後人知」。當真是英雄寂寞,壯士悲歌。他明知不能得到當時的諒解,只盼望自己這番苦心孤詣能為後人所知。當我寫到這一段文字時,想到他的耿耿之懷,悠悠之心,忍不住又感到了劇 
烈的心酸,感到了他英雄性格中巨大的悲壯美,深刻的淒愴意。

    正確的戰略決策無法執行,朝政越來越腐敗,在魏忠賢籠罩一切的邪惡勢力下做官,天天都可以送掉了性命。關外酷寒的天氣,生長於亞熱帶的廣東人實在感到很難抵受。在這期間,袁崇煥從廣東招募來的人員中有人要回故鄉去了,臨別時問他:你留在這裡繼續擔當艱危呢,還是回鄉以求平安?

    他寫了一首詩回答:我和你曾同生共死,我的內心你還不明白嗎?又何必問安危去留?我在這裡奮不顧身,本來不是為了富貴。故鄉的親友們如果問起,請你轉告:邊界還沒有平靖,我只有感到慚愧,當然要繼續幹下去。

    袁崇煥是三兄弟中的老二。大哥崇燦當他在關外時在故鄉逝世。三弟崇煜隨著他在軍中辦事,後來也告辭回鄉。袁崇煥從寧遠送他到山海關而分手,寫了兩首詩給他,說:邊疆需要人守禦,昇平還沒有得到,我早已決心報國,安危去留的問題不必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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